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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我喜欢看妈妈熬猪油。买来的猪板油切成寸方，放锅里熬。油出，在板油间沸腾。为了将板油里的油脂尽可能地炸出来，我妈还会在油锅里加半碗水。高温的油遇茪稆F，真的像炸开了锅，香味随蚍鳎臐u腾”地瀰散开来。我几乎在这腾起的烟雾中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尽情地享用猪油散发出来的浓郁的脂肪香味。妈妈把锅里的猪油盛出来，装在油罐子里。熬过油之后，剩下的，便是泛茞H淡焦黄色的油渣了。
其实，我这样赖在厨房里不走是有心思的。妈妈看我眼盯茠o渣不放，自然明白。她是早有打算。我心急呀，哪里把持得住。我妈刚把油渣盛到碗里，我便“嗖”地捏一块油渣在手。动作如此迅速，我是怕我妈看见，再者，也是因为油渣刚出锅，太烫。这么烫的油渣我自然不好一口吞下，把油渣叼在口中，背过脸，嘴里“鶠B鶠B鶠v地吹气。如此声响，我妈能不知我“偷”油渣？她是佯装罢了。我心里的那一点“小九九”，逃不出我妈的眼睛。有时，我妈看我偷的油渣块大，太热，“鶠B鶠B鶠v地在原地打转，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噗嗤”笑出声来。就在她用围裙去擦笑出的眼泪之前，我妈迅即拔几块油渣在小碗里。碗朝我面前一推。我觉得幸福无比。
熬油的时候，我妈就把那隻碗放在锅台边上了。剩下的油渣妈妈会盛在一隻广口玻璃瓶里，留茪擃嵹紫獢C
刚出锅的油渣外焦里嫩，嚼一口，牙齿间浸润出细细的油脂，让整个口腔充满了脂肪的香味。加之拌有些许的白糖（这不用我操心，我妈事先已在碗里放上糖了），油渣白糖，在往年贫瘠的岁月里，其香味给我的印象是刻骨铭心的。
一整天，厨房里的香味不散。晚上睡觉时，我甚至连手都不洗。小手放在鼻子边上，去闻留在上面的淡淡的油香。我整个晚上的梦里，似乎都散发茩赫臐A彷彿我整个的童年，都笼罩在这淡淡的油渣香味里。
荤素搭配，是厨房定理之一。油渣也算是道荤菜，我妈会用它烧豆腐。豆腐白，油渣红，小b青，色香味佔尽。油渣烧丝瓜也是不错的选择。碧绿细长的丝瓜上，漂荋X朵褐红色的“花朵”，原本一道极平常的家常菜，因茠o渣的点缀，显得生动无比。过节的时候，我妈会把油渣剁碎，放在切碎的豯皜怜策阱`，包饺子。有客人来，我妈还会用油渣烩大白菜。汤汤水水，有荤有素，客人觉得可口，也为主人挣了面子。广口瓶里的油渣并不多，妈妈的节俭，彷彿那隻瓶也没空过。妈妈的厨艺尚好，又间或有了油渣们做食材，我们家的日子过得总是有滋有味的。
“有油渣么？”
“没有。”
说来也怪，每次到餐馆吃饭，点菜的时候我都会问一句；服务员先是一愣，算是想一下，然后眼望荍琚A挺没劲地来一句。
缺油少粮的岁月不再，现在，没多少人熬猪油了，哪里还有多少油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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