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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们在微博上竞相转发一段周立波的话:电话,打一次没有接,就不要再打第二次;短信,发两次没有回,就不要再发第三次。没有这么卑微的等待,如果你重要,迟早会回过来的。没有必要为不懂得珍惜你的人犯贱,如果一个人开始怠慢你,请选择离开。保持一份自信,保住一份尊严,宁可高傲到发霉,也不要死缠到发疯。

  这话有点道理,特别适用于年轻人之间的交往。不过,假如年轻人都可以做到这样,移动、联通、电信三大运营商一定很失望,流量、数据上不去了嘛!这世界也一定很寂寞,如果大家都理性的话,交流一定很节制,生活中的留白就未免太多了。其实,人应该活得真实、舒展些,借央视记者柴静博客里引用的那句话,“看见喜欢的,就得主动犯个贱”。

  柴静最近去英国布里斯托市,BBC的自然歷史部在那儿。他们本来只是去转转,拍点别的片子的镜头,在那儿碰上了《冰冻星球》摄製组的製片人凯瑟琳,聊得不错,就直接採访了。上头没给这个任务,也知道拍了可能没地方播,但是她产生了主动犯个贱的念头。

  现实环境中,放眼官场、职场、市场,人们主动犯贱的情况,还是常常可见、时时可闻的。在权力面前,太多人擅长点头哈腰、人模狗样;在利益面前,太多人深谙“勾心计”、“长舌功”;在名誉面前,太多人乐意为盛名竞折腰、为佳誉瞎折腾;在美色面前,太多人乱了方寸、丢了底线。──这些“太多人”遇到自己“喜欢的”,哪个不是“主动犯个贱”?有的丧失了做人的良知,有的触碰了法律的尊严,这是真正的犯贱,也是“可怕的犯贱”。

  而私人生活中,回想我、你、他,也时不时地会“主动犯个贱”,看到喜欢吃的食物,你会情不自禁地流哈喇子,会因为舌尖的诱惑,千转百回寻找一个好吃处;看到喜欢玩的项目,你会老夫聊发少年狂;遇到喜欢的人,你会没脾气地傻等他(她)到天明,你会发疯似地追他(她)到天边……朋友之间有妥协、夫妻之间有让步、父子之间更有忍耐,妥协、让步、忍耐的一方对另一方而言,也是“犯贱”,和谐的人际环境需要这样的“犯贱”,这是“可爱的犯贱”。

  可是,在我们得以生存、发展的职场,多少朋友还能有记者柴静那样的职业态度:看见喜欢的,就得主动犯个贱?遇到喜欢的题材,能不管不顾,会如痴如醉,有如饿汉见到麵包、酒鬼闻到酒香……这样的“犯贱”,不是一般的敬业,也不是一般的“犯贱”,它是“可敬的犯贱”!不过,日復一日单调的流程,也许早已磨灭了青春的激情,年復一年相同的操作,可能早已疲劳了审美的情绪,我们还能有什么“喜欢的”?即便有喜欢的,还能有“犯贱”的一时冲动吗?悲催的是,现实的工作压力、现行的考核体制,往往都不允许、不鼓励员工去“犯贱”,那些夹杂太多数据的枯燥规定已经将职场中人驯化得越来越像挣工分的机器。“铁肩担道义”的信念也渐渐成为过去时,以致记者到一线到底层听民声报民情,不得不通过自上而下组织开展“走基层”的主题活动去推动。─“上头没给任务,拍了可能没地方播”,这样的片子谁会闲?没事、自讨苦吃去採去拍去做呢?真的有时间空白,他(她)宁可选择去喝一顿酒、玩一局牌,或者寻求一次“可爱的犯贱”。

  人都有“犯贱”的时候,“犯贱”未必贱,要看犯的对象、内容。当下的传媒圈,还有多少柴静那样的“可敬的犯贱”者?我认识一位新闻界的前辈,他在职时,每年农历大年三十,大家纷纷赶回去团圆,他独自乘车甚至骑车到一个乡村蹲点,写农民们怎么过年,为了不扰民,他每次都自带铺盖、自备乾粮,做一个安静的观察者。这位前辈现在早退休了,他的那种作风似乎也早退出了。是因为社会大环境浮躁之风的薰染吗?问题的关键可能在于,今天的传媒圈,到底有多少是对传媒业有?兴趣、浓厚兴趣的从业者?一方面,现有的用人体制之下,新闻媒体网罗的人才,有多少是真正有职业兴趣的?用人的条件一二三四五,无非学歷、学位、专业、性别、工作经验等等硬性要求,恰恰对应聘者的兴趣过问甚少。另一方面,有关系、有背景的毕业生,不管是否符合学歷专业要求,可以一路绿灯,轻松入围。听说某电视台近年来不拘一格,新进几个专业完全与传媒不搭边的美女帅哥,那他们一定是对传媒有兴趣了?真的如此,也是幸事一桩,可是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择业的理由很简单:电视台听上去风光啊,将来找对象嘛,层次自然要高些。──这也是美女帅哥的“主动犯贱”,人家为了找个好对象,不惜放下专业选择并不熟悉并不喜欢的职业,经受相对严苛的考勤考核,何等的犯贱!

  谁都清楚,一个人的兴趣爱好(不是学歷、不是专业),往往决定他能在他从事的领域走得多远,我们喊着“以人为本”,落到实处常常就“以本(毕业证)为本”、“以爹为本”了。“以本为本”(“以爹为本”)的招录,“以量为本”的考核,催生的将是以完成工作量为最高追求的“发稿机器”。看见喜欢的,他(她)当然也会主动犯个贱,只是常常与职业无关,更与敬业不搭界。

周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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