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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浦罗哥菲夫──音乐会献礼父亲节


  图:谭盾、林昭亮与“广交”合作演奏《爱的三次方》

  这场于父亲节(六月十六日)当晚,以谭盾和林昭亮来作号召的音乐会,是星海音乐厅十五周年“华典乐季”的节目。当晚高朋满座,显见两人的号召力。音乐会为凸显父亲节的“大爱”,谭盾特别将曲目作出了改动,不奏莫扎特的《女人心》序曲,在原来安排的浦罗哥菲夫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组曲,和《爱的三次方》外,再加上浦罗哥菲夫的歌剧《三个橘子的爱》组曲,和谭盾的《三个音符的诗》,全都是以“爱”作主题的音乐。更有心思的是这场父亲节音乐会的曲目设计,既能配合主题,又能环环相扣,前后呼应。

  音乐会以浦罗哥菲夫歌剧《三个橘子的爱》组曲开始。在谭盾棒下,第一首〈谐嚯的人生〉,奏出了带有力量的节奏形音乐特点,第三首〈荒唐的人生〉却富有幽默谐嚯风味,在这两首对比性强烈的乐曲之间,是一首洋溢?梦幻柔情的抒情曲〈王子与公主〉,当晚中提琴的独奏尤为突出。谭盾将这三段音乐之间的对比效果处理得鲜明突出,全曲最后一下强大和弦急促收束的处理,更有如一个感嘆号,为全曲写下句号。

  青春的爱有如街头涂鸦

  这首长约八分钟的三个乐章组曲,有如当晚音乐会的“前菜”。而谭盾所写的小提琴协奏曲《爱的三次方》,可以说是与“前菜”有点关系的“主菜”。这不仅同样由三个具有明确内容指引性标题的乐章构成,而且同样是以一个忧郁抒情的中间乐章来调和前后两个具有强烈色彩张力的乐章,甚至全曲最后结束那一下乐队合奏的强力和弦,那种斩钉截铁般的剎停收束,亦何其相似!当然在内容上和手法上,两首乐曲截然不同,浦罗哥菲夫写的是童话中的爱,藉此寄託在现实中难以寻觅的爱。但谭盾所写的却是现实回看人生中不同阶段的爱。

  谭盾《爱的三次方》的内容和手法,听众不难掌握,但乐队与独奏却要求奏得很精细。採用敲击开始,独奏小提琴随即接上的第一乐章〈青春〉,混和了hip-hop、无调性手法写成,无拘无束的动机和京剧味道的音调,粗暴、活力、爆发出强烈节奏,青春激情之爱,袭面而来是谭盾不时採用的带?杂乱感觉的拼贴手法,那种感觉确是如谭盾自己所言,有如街头上的涂鸦。

  至于被谭盾称为是一幅“水墨丹青”的第二乐章〈忧郁〉,以独奏小提琴带出,接?钢琴加入,高潮独奏的乐段并不持久,基本上洋溢?柔美深情,主题旋律美妙中隐含?一点郁结的情怀。林昭亮奏来那种平和实在自心底静静流出,确是有点“中年的爱”,梦幻激情,都沉淀了。

  “光纤”般的梦幻昇华旋律

  终章则是“主菜中的主菜”,不仅篇幅最长(十九分钟),远超前两乐章之和(六分钟和五分钟),亦是三个乐章中内容最为丰富,色彩最为灿烂多变的一个乐章。前两个乐章的主题再次在这个乐章出现,同时作出不同发展。乐曲开始时的京剧锣鼓已先声夺人,林昭亮的小提琴在此乐章与乐队紧密互动,持续多段带点“华彩风”的独奏,有强调双音效果的,有强调弱音线条的,有突出拨弦的跃动……最后林昭亮独奏出轻盈,但精细无比,有如“光纤”般感觉,混和?回忆、梦幻,超现实,慢慢昇华而去的美妙如丝的旋律,正当全场情绪被牵引?向远方飘去时,乐队却奏出斩钉截铁般的一下强大和弦结束全曲!那一下响锣般、恍如惊雷的结束和弦,明示人生中三次方的爱全都经歷了,如果说“人生如梦”,这下强力和弦便彷彿告诉大家,是梦醒的时候了。

  谭盾将这首其实是十多二十年前已写成的乐章称为“浓厚的油画”,就当晚的演出效果而言,亦确如是。暮年心境如陈酒,那可是青春时期的回忆与梦幻、中年时期的惘然,经过岁月催化下发酵而成的佳酿。

  此曲是二○一○年由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和新加坡交响乐团委约,特别为林昭亮五十岁生日而作。无论是林昭亮,还是较他年长三岁的谭盾,现都正处于中年的黄金岁月,青春不羁的回忆仍然鲜明,但亦开始望见暮年的光影。不过,对爱情的心境却往往不受年龄左右,特别是在音乐中,林昭亮的小提琴便能带领听众在半小时中遍歷了人生的不同阶段,遍歷了不同的爱情年龄,让观众既能欣赏得到小提琴技巧的发挥,又能体验到人生中能牵动大家情怀的音乐;一曲告终时,满堂不息的掌声,理应由作曲兼指挥的谭盾和林昭亮平分,为此,两人亦再度出场和乐队加奏了一曲艾尔嘉(E.Elgar1857-1934)乐队版本的《爱之颂》(Salut d'amour)。但听众显然仍不满足,林昭亮只得再奏了一段巴哈的无伴奏小提琴曲,才能拉?乐团首席纪尧姆.莫尔科(Guillaume Molko)下台。(他是“特邀首席”,原首席张毅病了)。

  “祝寿歌”是天地人文大爱

  对林昭亮的捧场者来说,音乐会在上半场已结束。但谭盾的乐迷,特别是要看他“兼业”指挥的技艺,那还要待下半场。

  下半场谭盾的《三个音符的诗》与上半场具有“一脉相承”的内在联繫。这非仅指仍有“三”的元素,由“三个乐章”变为“三个音符”,而是这部写于去年的单乐章乐曲(约十二分钟),一如《爱的三次方》亦是一首“祝寿歌”,那是为世界著名男高音Placido Domingo(杜鸣高)七十寿辰而写的“生日礼物”。创作灵感来自杜鸣高的名字“Placido”的发音,念起来很像音乐中的“La Si Do”(拉—西—多),音名也就是“A—B—C”,谭盾认为这象徵了“起源”,引申便是万物之始。为此,他以“La Si Do”这三个音作主题,写成这首乐曲,既是好友贺礼,也是写给大自然,对万物之始,对天地人文的大爱。

  乐曲採用了大量敲击乐器,包括特别选出三个能敲打出“La Si Do”三个固定音高的汽车“合金车軨”(车轮的轮圈),要用六位敲击乐手。木管和铜管乐手,亦要採用“特别”的口型来吹奏,发出特殊的声音效果;乐手又不时要用双脚踏响地板发声,又用人声叫出“La Si Do”的“名字”。及后高潮乐段,于钟声配合下,乐手慢慢地以“诵经”般的宁静肃穆声音,持续不断地反覆唱出“La Si Do”三个音……最后乐手齐齐踏地板发声,节奏突然强烈,气氛热闹,同样以奏出最后一下重击和弦结束。这种强烈对比的强力和弦手法,就更是与上半场两首“三”的作品“一脉相承”。

  绘形绘声重视细节处理

  音乐会压轴的浦罗哥菲夫的芭蕾舞组曲《罗密欧与茱丽叶》,才是作为指挥的谭盾的“考牌曲”。这首二十世纪的经典,不时在音乐会上演,优秀录音不少,很易便能比较出来。其实作为指挥家的实力,最主要仍在排练过程,最后在舞台上呈现出来的,是排练的成果。这次因缘际会,在演出前两天,正好看到谭盾和乐团排练这部组曲作品。谭盾在音乐以外,于语言和肢体上都有很强的表达能力,但见他不时很明确地用语言和乐手清楚地表达了自己对某些细节的要求,而且往往还说明了他个人的看法和理由。这部组曲五个乐章的标题同样具有很清晰的内容指向,谭盾的指挥不仅绘形绘声,更强调色彩上、力度上的戏剧性对比效果,同时还很注意其中一些细节上的处理,如第三乐章〈面具〉,开始时萨克斯管音色的自然融入,第四乐章〈罗密欧与茱丽叶〉曲终时悠长的旋律线条渐慢渐弱至终止的馀韵等。

  此外,谭盾指挥的手形富有律动感外,更不时将指挥棒交由左手握?不用,仅馀右手来指挥,《爱的三次方》第三乐章便经常只用右手控制,压轴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组曲第三乐章和第四乐章亦不时只挥动右手,上半场加奏《爱之颂》,索性不用指挥棒,加强那种“到肉”的直接感觉;谭盾每次指挥,都喜欢在舞台上和听众对话,这次亦不例外,他除了对他所写的两首作品作了简单的介绍,最后还特别指出他这场音乐会不单为父亲演奏,亦为在场的众多母亲演奏,并加奏一曲由一位只有十六岁的学生改编自琵雅芙(Edith Piaf)唱红的法国名歌《玫瑰人生》(La Vie en Rose)的短曲,献给天下的父母亲。该首乐曲末段大提琴独奏后,他同样只用右手来指挥,确是很有挥洒自如,得心应手的效果。

  谭盾在指挥上的表现,若只以在音乐厅舞台上“表演”来说,绝对是充满了指挥家的魅力。他的动作时动时静,富有戏剧性色彩,而且与音乐作出充分的配合,他的双手,甚至整个肢体的动作,都与音乐结合成为一体,对观众来说,也就很有“可观性”。可以说,他在指挥上和他的音乐一样,同样富有一种独特的魅力,特别是在节目的设计上往往有神来之笔。以这场音乐会的节目安排来说,便恍如是谭盾和在他出生前四年便已逝世的浦罗哥菲夫(S.Prokofie,1891—1953),进行打破时空的爱的对话一样。能以世界经典之爱的《罗密欧与茱丽叶》来作压轴,更是得体的做法,见出他并未有被作曲家强烈的自我中心的思维影响,不过,如果他知道法国女歌手琵雅芙悲惨的一生(1915—1963),他或许不会选奏《玫瑰人生》来和广州的观众说再见。(註:浦罗哥菲夫在内地中译为“普罗哥菲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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