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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和中国 / 易湘壬

  印度记者帕拉维.艾亚尔曾住在北京北新桥头条胡同,直到他习惯这样的生活:穿着一套睡衣睡裤,嘴角叼着烟,左胳膊下夹着猫,走路的时候拖鞋在脚下噼啪作响。胡同已经把他同化了。二○○六年是他待在这儿第五年。五年中他的许多朋友──那些记者和外交官结束其任期后,纷纷离去。他在中国传媒大学的那些学生也毕了业,有几个去国外学习。自从他来到这座城市,出租车已经涨过两次价。

  他没有虚度这五年时光─四处旅行,不停提问。当然,别人也向他问一些问题。

  在印度,无论报纸编辑还是家里的僕人,最常问到的是一个貌似简单的问题:印度能从中国那里学到什么?或者说,印度应该做哪些中国一直在做的事情?中国把美国视为评估自己的国力和成就时的终极标杆;但在印度,中国已经成为了其评价自身进步时常用的参照系。

  在中国,艾亚尔时常被问及的问题不大相同,它们很直接,并且难以回答。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总是毫无例外地问他:“哪个更好?中国还是印度?”他在北京传媒大学的学生经常问他:“你是更喜欢中国还是印度?”胡同里的街坊们只要逮住机会就会问:“你喜欢住在北京吗?还是更喜欢住在德里?”

  最后一个问题会以各种形式出现,每次碰到它,艾亚尔的答案都不尽相同。如果和胡同公厕的保洁员聊天,他立即会想到了印度那些可怜的女佣;他对于中国最底层的人仍享有相对的尊严感到惊讶。在他住的那条胡同里,垃圾工每天来收垃圾的时候都戴着手套。他们的子女基本都在学校接受教育。他们自己或许没有念过什么书,但一般说来,他们的读写能力足以避免最恶劣的盘剥。艾亚尔想,自己如果是印度那数百万保洁员、清扫工、门卫或者淘粪工中的一员,他恐怕更愿意通过命运的轮迴投胎成为中国人。

  艾亚尔认为,中国是一个实用主义的社会,这些年里,他遇到的所有人都拥有异乎寻常的狡黠、市侩和聪明─一方面中国可能拥有大量成功的推销员以及有闯劲的企业家,但另一方面,中国社会仍然存在着根深蒂固的反理性倾向。这并非本性,它更多的是反对批评、鼓励集体思维的政治和教育制度的产物,艾亚尔觉得这是中国最令人反感的一个方面。

  然而,只要艾亚尔回到德里待上几天,立刻又开始渴望回到北京,在那里,女人可以驾驶公共汽车,而且不会有一群性飢渴的年轻男人不停地盯着看、小声嘀咕,但在印度首都的马路上,这种场面几乎随时可以碰到。所以,对于“如果你能选择的话,你是愿意生来就当印度人还是中国人”这个问题,若必须给出一个简略的回答,那他会这么说:如果能出生在一个中等富裕的家庭,我大概会选择印度而不是中国。如果出身贫寒,我就愿意在中国碰碰运气,与印度相比,在那里我更有可能吃饱穿暖有房子住。最关键的是,中国给我向上跨越社会经济阶层的机会相对要大。换句话说,如果出身贫困,我悲惨死去的可能性在印度比在中国要大得多。

  艾亚尔总的感觉是,中国政府(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如此)依经验行事,调和各种矛盾的技巧之娴熟,令人吃惊。因此在他看来,崩溃或者民主化都并非不可避免,未来数年内,中国很有可能继续成功地延续其目前的经济增长和改革策略,同时伴以小幅度的政治变革。西方人怀疑这些改革的效率,指出这种模式所存在的种种矛盾之处,但中国曾经一再令西方大跌眼镜。中共进行政治改革的基础是法制建设。它不是搞多党民主制,而是在国家内部建立一个制衡机制,这么做主要是为了确保国家依法行政,而非依据专横的、官僚的指令。

  艾亚尔比较两个国家,在作为经济改革的社会基础的文化水平、平均寿命、妇女权利以及对待劳动的态度等方面,中国都优于印度。尽管中国在后改革时代社会成就的取得有所放缓,而印度也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但在这些方面印度与中国相比仍然有着很大差距。印度要“赶上”中国,仅仅修建基础设施和增加出口是不够的。只要有半数的印度女性不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吹嘘印度即将“赶上”中国(正如印度一些人惯于这么做的)不过是在说胡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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